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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嘲笑的目标

第二章 被嘲笑的目标

离开了气氛怪异的行会大厅,辛和阿哲在城门边上的一家小餐馆处停下了脚步,叫了满满一桌的美食后,两个人便不说一句话地落座,安静等待着。很快,菜肴上齐。阿哲还没开动,对面的辛就已经左右开弓,大快朵颐起来。

不知为什么,看着辛这般狼吞虎咽,阿哲反倒变得没有一点胃口。

“怎么了?不饿吗?这个很好吃哦!”鼓着腮帮子的辛一边手口不停,一边还不忘抬起头来看着阿哲。

“你这家伙有神经吗?”

“有啊,你打我的话我会很痛的。”

“不是这个意思。你刚才不是才在剑士行会里碰壁的吗?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哪里还有你这种胃口啊。”

“那个啊……不开心的事忘掉就好了!师傅是这么说的!”

“嘿?还真是一位思想豁达的师傅啊!”经由辛这么一提,阿哲忽然变得十分敬佩其那位师傅来。

“不过,还是不太妙啊!”吞咽下一大口猪腿肉的辛搁下空骨头,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下来,弄得阿哲有些难以适应。“不能成立佣兵团的话,我就没脸去见师傅了呀。”

“为什么你这么抠泥于建立一个佣兵团呢?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用左臂撑起自己的脑袋,阿哲将身体的重心完全压在了餐桌上,顺手用叉子卷起一小团酱面,塞进自己的嘴里。

“没什么,只是我跟师傅约定好了,我要建立自己的佣兵团!”

“约定啊,还真是一个万金油的答案呢。”阿哲说,“话说回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建立佣兵团所需要的条件啊?”

“条件?不就是正规的佣兵吗?”辛理所当然地说。

“那个是条件没错,不过那个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面对着辛那张开始发绿的脸,阿哲轻叹一口气,心想果然你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听好了,佣兵团所需要的是力量和名誉,两个要素缺一不可。在佣兵团越来越泛滥的现在,佣兵行会已经做出了相应的规定,一般的佣兵是根本没可能建立自己的佣兵团的。所以对于佣兵,尤其是我们这些刚刚合格的新人来说,想要跟佣兵团沾边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寻找已经成立的团队申请加入。”

“那样可不行!”辛说:“不是我自己的团队就没有意义!”

“给我安静点听!”低声喝止住一脸不悦的辛之后,阿哲继续说:“刚才说的只是一般情况,如果能够加入一个小团队,并且爬升到团长的位置,那么那也就会变成你的队伍了。但是,还有一个特别的方法。”说到这里,阿哲故意停下话语,故作神秘地看着辛,“你之所以会在行会被拒绝,并不是因为你没有权限,而是他们不允许你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名望,没有人认识你。想要创立自己的佣兵团,首先就要拥有旁人无法匹敌的名气!换句话说,你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响亮称号!”

“称号?那是什么?”

“称号就是外号,也是异名。身为佣兵,你总该听说过几个吧?比如……”阿哲刚想说什么,却被辛抢先半拍,带着半疑惑的语气脱口道:“‘光速剑’伊丽莎白?”

适时阿哲正好口干,端起一杯水往嘴里倒,不想听到了辛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号,一时间没能收住,将满口的水喷出来,全部喷在了辛的脸上。在剧烈的咳嗽之后,阿哲骂道:“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名号啊!”

伸手摸掉脸上的水,辛不以为然地问:“你也没说不能说啊,响亮的名号的话,我想这个应该足够响亮了吧?毕竟这是师傅经常会提到的名字,虽然我是没见过这个‘光速剑’还是‘光速刀’的啦,但既然师傅一直说她很强大,那就一定是很强大的!”

“好吧,你说的没错,这个名号的确很响亮……”阿哲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你的声望能够达到那个级别,别说建立一个佣兵团,其他团队搞不好都会来请你当团长……”

“名望啊,我也想过了,一定要成为名动一方的大佣兵!”辛高举握拳的右臂,站上凳子的同时还将左脚踏上桌面,一下子就成为全店食客瞩目的焦点。只不过大家心中的想法还是以“神经病”为主的。

“给我下来!真是的,害我跟你一起丢人。”看着辛重新坐下,阿哲继续说:“除了名誉之外,你还需要找几个同伴。”

“同伴?”

“是的,没有同伴的话,行会也是不会同意的。不过具体是几个人我不清楚,总之现在的你是绝对没办法的。”

“这样啊?好像很麻烦呐!”

“本来就是!”

“不过现在我只有一个同伴,不知道还要找几个人啊。”说着,辛装模作样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困难的问题。

“一个?你已经有同伴了吗?”这回提问的又换成了阿哲。

“是啊!”

“我还真想见一下,你那个同伴。”

“不就在这里嘛。”辛抬起了手,指的正是阿哲。

“喂!别自作主张地把我计算进去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为你的同伴了?”

“没说过吗?”

“没说过!”

“不行吗?”

“不行!”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一起组成一个佣兵团吧!肯定很好玩的!”

面对着不知该说是天真还是傻蛋的辛,阿哲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想要当团长,想要拉拢同伴,先决条件可是你的确有一个团队才行!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甚至是没有团队,你就别打这种主意!”

听完这当头冷水一般的言语,就算是辛也乖乖闭上了嘴,瞪着黑色的单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哲。正在阿哲想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伤人感情的时候,辛忽然用力点了下头,大声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不找你了。”

“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不过,等我有了佣兵团以后,你一定要来加入!在此之前,你绝对不能加入其他人的队伍!”

“也就是说你死活都要算我一个名额吗?”

“没错!”用力地撕咬下一大块鸡腿肉的辛口齿不清地说。

“我说你啊……”面对辛这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家伙,阿哲无可奈何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正要继续说,却听见背后有人走近,跟着便是异常粗旷的男声传来:“找到了!你们这两个小东西!”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口里叼着鸡腿的辛和阿哲一齐看去,看见的却只是一条尺寸过大的男性裤衩以及整齐排列在一起的六块健硕腹肌。两个人又抬起头,瞧了那张四方大脸好一阵,才恍然认出这个大块头就是在佣兵选拔时突然向自己发难的那位。确定了他的身份,辛和阿哲也就没再理会,把脸转回去,就像是没看见人家一样继续自己的吃喝。

“喂!你们两个小东西!看不见我吗!”对于他们两人的举动,大汉显然是异常愤怒,大吼之余,吓得同店里的其他食客和伙计老板都畏缩在一旁,仿佛深怕自己的影子进入那人的视线中一般。

但是当事人却依然我行我素,只有阿哲满脸不悦地嘟囔道:“你有什么事吗?抱歉我们没打算请你吃饭,要入座的话记得自己付钱。”

“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之间的账可没算清!”大汉崩起怒脸,两排牙齿相互摩擦,右手捏成的拳头也已经抬到了腰的附近,仿佛随时都能将眼前的小人和桌椅一同粉碎一样!

“算账?”阿哲皱起眉头想了想,“因为把你打飞了所以让你丧失了成为正规剑士的资格吗?自己功夫不到家就不要怨恨别人了,随便找佣兵麻烦的话后果很严重的哟,‘见习剑士’先生。”像是故意要激怒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一样,阿哲还特意加重了见习两个字的发音。果不其然,在听到这等挑衅言语之后,他已经是恨得牙痒痒,当即就将右拳举到了最高,甚至都要贴上这家店的天花板了。

正在这时候,一句“还不给我住手,巴洛克。”犹如一桶凉水,眨眼间浇灭了这大块头的怒火,吓得他就是一愣,随后便赶紧缩回了拳头,向后退出两步,并且把脑袋低了下来。

说出这种平淡如水,却又饱含怒意的话的是一个面相温文尔雅的才俊青年。身高还不到巴洛克的肩膀,人却仿佛有股魔力,能让自己在登场的一瞬间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约莫二十七八的他身着白色绣袍,腰佩一支文文弱弱的细剑,深蓝色的短发下是一张和蔼可亲的微笑面庞。可就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竟然能叫那个三大五粗的巨人如耗子见到猫一样心惊胆寒,其中的奥秘不免叫人心生兴趣。

青年来到辛和阿哲的桌旁,径直坐下,十分不礼貌。但是那俊美的外貌配上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却能给他的初次印象加不少分。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莫亚·兰斯洛特,现在是野狼佣兵团的成员。”刚一落座,自称是莫亚的青年就忽然开始了自我介绍,随后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接进入正题。“辛·兰德维克,还有阿哲,你们两位在剑士选拔的战斗中表现地真是太棒了!就算是有一定战斗经历的佣兵也未必能有你们那样的出色表现。怎么样?来加入我们野狼佣兵团吧!凭你们两个的身手,一定能够成为干部的!只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在这个佣兵乱世中飞黄腾达也不是痴人说梦!”

阿哲看了看莫亚一眼,心想原来还真有这种事啊。不少佣兵团为了招募强力团员,会和观众一起在看台上物色目标。因此如果有了特别出色的选手,各大团队都会在第一时间派出人手拉拢新人,方法千差万别,但意思都一样。虽然听是听说过,但现在真叫他碰上了,心里还是会有些惊喜。别的不说,至少对方认可了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阿哲又不禁看了埋头狂吃的辛一眼,心道: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啊,一开始就叫我加入他那个不知道在哪个世界里游荡的佣兵团。再看看辛,从莫亚坐下到说出他的那一串邀请词,他都没有抬头,甚至连注意力都没有离开过眼前的食物。

啊,对了,这家伙没神经的……阿哲在心中暗暗感慨着。

略等片刻不见回应,莫亚的眼角忽地一跳,吸了口气,继续说:“拿不定主意吗?这种事不用着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想一想。成为佣兵为了什么?名吗?利吗?无论目的为何,选择与我们一起都是成功的捷径,只要……”

话才说到一半,被辛吐出的鸡腿骨掉落在餐桌上的控盘里,发出一阵清脆声响。“我才不要!”辛看着莫亚大声地说:“我要自己当团长,除此以外的情况一概不接受!”

“什么?”莫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没有听见吗?”辛坐直了身体,正面向着莫亚,字正腔圆地说道:“我会自己当团长!绝对不会给你们当手下的!”

深深吸了口气,莫亚不自觉地收起了笑脸,严肃而平淡说道:“这样好吗?我们野狼佣兵团虽然不是什么大名气的团队,但也绝不是那些鼠辈能够比拟的存在。加入我们,仅仅是现在,你们就能得到荣耀与金钱。如果你们的忠诚能够得到赏识,将来就算是成为一国的贵族也不是痴人说梦!”

听着莫亚的话,阿哲也渐渐收起了无所谓的表情,虽然看辛这小子顶撞别人很有意思,不过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善类。撇开名誉和金钱不说,这个莫亚竟然抛出了地位这个虚幻到无边,却又现实到没谱的诱饵。这不禁让他对这个莫亚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情绪。随随便便就把贵族这种词挂在嘴边的不是傻瓜就是有靠山,然而一个佣兵团无论如何都只是替人干活的存在,很难想象他们的雇主会有这样大的权势,随便分给平民一个爵位。但如果仅仅是开玩笑的话,这样的话又很难让人笑出口。就算是绞尽脑汁,阿哲也没法从中看透什么睥睨。

不过猜不透归猜不透,莫亚的这番话是对辛说的,所以无论阿哲有什么想法,此刻都应该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莫亚的话又只说了一半,下面的话还没脱出口,对面的辛却忽然笑了。

辛这一笑,看得莫亚和阿哲一阵呆愣,莫亚问:“你在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保持着那令人莫名其妙的坏笑,辛接过他的话题,斩钉截铁地说:“不要!”

“你是认真的吗?面对地位居然都毫无贪婪心。”

“地位的话我想要。”辛说,“因为地位是我的野心的一部分。”

“居然说野心……你也有野心吗?明明是刚刚晋级的新人剑士。”

“有啊,组建自己的佣兵团,成为名扬全世界的超级佣兵!这就是我的野心!”一边拍着餐桌,辛又一次站了起来,和之前的动作一样,整个人都踏上了桌面。只不过现在没有人去阻拦他了,不仅是壮汉巴洛克和莫亚·兰斯洛特,就连已经看过这傻里傻气动作一次的阿哲都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辛。

突然,莫亚和巴洛克嗤地一声大笑起来,就像是看了小丑的滑稽表演一般。周围的食客虽然也有面带笑意的,不过却没有人胆敢像他们两个一样放肆。

“有趣的小鬼啊!”大小一阵后,莫亚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收起了欺人太甚的霸道。“梦想太大不是错,但是你能这样口无遮拦地当众丢人,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连自己的野心都不敢说出口的家伙,我才不会怕呢!”面对莫亚的贬低,辛并没有退却,反而以强势的口吻回应。

话音刚落,莫亚就推开座椅站了起来,看着站在桌子上的辛,冷笑道:“能够做到的话尽管去尝试吧,不过我还是奉劝你趁早放弃这种痴人说梦的目标,这个世界可不是你脑子里所想的那样简单,锋芒太过头的话,就一定会被摧残!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新人满地都是,根本用不着我们下手。巴洛克,走了。”

“是。”老实地应答了一句后,巴洛克就跟在了莫亚的身后出了店门。

直到这时,阿哲才指着辛的鼻子说:“还不快坐下来,还嫌自己丢人丢的不够吗?”

“我哪里有丢人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辛还是听话地爬了下来重新坐好。

“你还真是不走运呐,才成为佣兵,就已经被野狼佣兵团警告了。”

“我才不会输给他们呢。我要成为最强,不管是谁在我前面,我都要超越他!”说着,辛又拿起一块猪扒,狠狠地撕咬下一根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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